在我十八歲那年,我嫁給了青。
青對我很好。他總是盡早的回來陪我,他常常和我回娘家,跟爹下棋,娘疼我,不要我下櫥。我就看爹和青下棋。青總是讓著爹,青有教我下棋,我看得出青很巧妙的讓著爹。青的公事很多,他總是在燈下奮筆急書。我只能給他端一杯茶,給他磨墨。每到這時,青總是放下手中的筆,把我抱在他懷里,把他的頭靠在我肩上,在我耳邊輕輕的喚著水蓮,水蓮。青總喜歡叫我水蓮,說是他的水蓮。他說我身上有淡淡的蓮香。殊不知,我原本就是佛跟前的青蓮。
那段日子,我根本就沒想過在佛跟前的日子。
我的日子,原本過的很平靜,但漸漸的,村里有人開始說我了。是柳樹告訴我的。原因是,我沒能給青生個孩子。我覺得很奇怪,我原本就是朵青蓮,為什么要有孩子?青什么都沒有說,可我也有看到他的嘆息。娘也問過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我覺得心中不再是平靜的了。我又開始回想在忘憂河的日子。我記得佛跟我說過,只要我真正獲得了一個人的愛,他就來接我。可那是什么時候呢。我問過柳樹,有沒有見過佛,柳樹什么都沒說。我覺察到,柳樹的時間不多了。原本我想問柳樹,什么是愛的。于是我沒有問。
那天,娘把我接回家,什么都沒有說。青還沒有回來。我覺得有點奇怪,爹只是嘆息的看著我,偶爾叫著我的名字,菡萏。我聽到了村里有迎娶的喜樂聲,一如當(dāng)初我嫁給青時。我覺得奇怪,但什么都沒有問,我跟娘說,想去看荷花,娘本來想阻止我,但爹攔住了她,只是叮囑我,記得回來吃飯。我很奇怪為什么不讓我回家,我和青的家,但我還是什么都沒說,只點了點頭。
不是夏天,荷塘里什么都沒有,柳樹也衰老了很多,衰老,這個是我到了人間才學(xué)到的。太陽的顏色很奇怪,紅的,柳樹說,紅的很悲傷,悲傷是什么,我不知道。我記得很清楚,在那片紅色里,青的那身青衫,我為他一針一線封的青衫,變的很不清晰。他飛奔到我身邊,緊緊抱著我,我很奇怪,青是溫柔的,可抱我抱的好痛。他一遍又一遍的叫著我,水蓮,水蓮,我的水蓮。我一動不動的在他懷里,只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很奇怪。從青不清楚的囈語中,我知道了,他的爹娘因為我一直沒能給青生個孩子,所以要給青納妾,青不愿意,他的爹娘就說不納妾就休了我。今天是納妾的日子,可他逃走了。他說,他的妻,只有我。我默默的聽著。我有種奇怪的感覺,我留在青身邊的日子不多了。如同我知道柳樹的時間不多了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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