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告訴了我他的故事。
“我是養(yǎng)子,我的生父是我的伯父,母親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,他為了再婚,就把我給了他弟弟。我始終覺得我是個被遺棄的孩子。從小,我就不愛說話,心存叛逆,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(xué),我卻因為一時沖動,把同學(xué)刺死,坐了十年牢。十年后,再出來,我的心早已被磨平。直到遇到了你,你的眼睛讓我產(chǎn)生了安頓下來的欲望!
我以為我真的是他的天使,可我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身邊,除了我還有別人。我明智地退出了,一年多后,家俊再次出現(xiàn),手捧玫瑰:“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,把其他的人都斷了,只剩你,只愛你!
一個身世離奇、放蕩不羈的男人,就這樣被自己征服,哪個女人不會感動得掉眼淚?
玫瑰的色彩很快褪去。一個月之后,家俊強行和我發(fā)生關(guān)系。那是我的第一次,不久,我們有了孩子。再不久,我們結(jié)婚了。
家俊后來才說了真話,他雖是個落難的公子,也不會愛上我這個灰姑娘;氐轿疑磉叄且驗樗車呐硕甲吡,而和我發(fā)生關(guān)系,只是想玩玩我。后來有了孩子,就只好結(jié)婚了,畢竟我老實,放在家里做老婆,應(yīng)該不錯。
原來,一切只是我的一廂情愿。我獨自咀嚼著生活的苦澀,惟恐讓自己農(nóng)村的家人知道,不僅如此,我還要想方設(shè)法讓他們看到,我腳上穿的,是一雙水晶鞋。
有錢卻享受不到
我每天晚上都給家俊打好洗腳水。雖然明明彼此無愛,卻還是聽從了他的話:過日子,都是這樣的。不談什么愛不愛,看在孩子的份上。
孩子滿了周歲,我和家俊就開始做生意。家俊有一份工作,但是他說一定要混出人樣來,給瞧不起他的人看一看。我也覺得,要讓自己娘家人看到希望,我們因此風(fēng)平浪靜地過了幾年。
那幾年,我們起早貪黑,忙進忙出,常常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。最艱難的時候,我的父母兄弟都來幫忙,我們租住在民房里,生活和我在農(nóng)村的時候沒什么兩樣。
在家俊的名下,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,但是他從來不愿意搬進去住,他說那是他養(yǎng)父母的,住進去會覺得別扭。那房子租了出去。從結(jié)婚第一天起,我們一直是另外租房,自食其力。
后來我們有了錢,足足有一百多萬,在當(dāng)時可以買好幾套房子了,家俊依然不同意用來置辦一個家。他雄心勃勃地把所有的錢都投到了股市里,然后,我們像普通人一樣生活。他不許我再出去工作,讓我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顧孩子,每月給我兩百元生活費。兩百元錢,哪夠用啊,用完了我又找他要,家俊大呼小叫地:怎么這么快又沒了。
老家的房子要垮了,作為家里的長女,我有責(zé)任。我對家俊說,給我老家做棟房子吧。我知道,那只需要幾萬元,對于家俊,對于我們這個家,不費吹灰之力。何況一家老小幫我們的時候,家俊每年通共也只給他們一萬元錢。
不可能。家俊一邊看電視,一邊答復(fù)我。
我不再爭辯,我的心在那一秒垮了。我本是一個憨頭憨腦的鄉(xiāng)下妹,但是電視里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韓劇啟迪了我的情商,我變得失落而傷感,越是看到了什么是愛,越是失望。
他用金錢買自尊
家俊把百萬資產(chǎn)投到股市,結(jié)果資金縮水得不成樣,他成天在家里唉聲嘆氣,我心里倒暗自高興,沒有錢過窮日子,平平淡淡也是真。
家俊和我的想法不一樣,他要卷土重來,他這次下定決心辭掉了工作,我們又開始了第二次創(chuàng)業(yè)。我已經(jīng)是三十好幾的人了,精力體力都不如前,對此他不以為然。有一次我發(fā)高燒,他還強迫我去打貨,我堅持著打完貨回來就大病了一場。
我越來越明白,他不是我想要的愛人。家俊對夫妻生活的需求很旺,我因為內(nèi)心里對他有了日積月累的不滿,就情不自禁地開始拒絕。我在對他的拒絕中得到滿足。我們的感情就這樣更加淡散,只是因為工作關(guān)系,他離不了我。
錢終于又賺回來了,笑容又回到了家俊的臉上,他和我說要回老家去看看他的生父。那次回鄉(xiāng),無論男女老少,他見面就給人家五百元,回鄉(xiāng)一趟,就花了五萬元。我知道,他是想讓他的生父后悔。我從來沒有看到他對他養(yǎng)父這么好過,也沒有見過他對我和兒子這么好過。后來,他回鄉(xiāng)上癮,每次回去都要花幾萬元錢。
2005年春節(jié)將至,他又拉我一起回去,我不愿做擺設(shè),就堅決地說了不。臘月二十五那天下午,怎么也找不到他人,打電話要么關(guān)機,要么沒人接。朋友提醒我,先查查他的電話,也好有個線索。我到電信局去找,有一個來往頻繁的電話號碼聯(lián)系,打過去是個女人。她不承認(rèn)認(rèn)識家俊。我說,現(xiàn)在人已經(jīng)失蹤了,你不要把事情搞復(fù)雜了。一分鐘后,家俊就把電話打了過來,他說他馬上回。
我想,他在外面有女人,也應(yīng)該算作他拿錢買自尊的一部分。在他的意識里,他的生父遺棄了他,我也遺棄了他,他就是要證明給我們看看,沒有我們,他還有錢,有錢,他就可以得到一切。
這已經(jīng)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了,他這樣做,把別人都看得輕賤了,自己也活得很累。童年的陰影,過去的傷痛都不能成為他沉下去的理由。為了孩子,我一忍再忍,但是昨天晚上,他又以實際行動背叛了我。這一次,我是真的決定離開。
既然,所有的繁華都是別人的,我還是在我的貧窮和寂寞里掙扎,那么走得遠(yuǎn)一些,是不是能夠活得更輕松一些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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